变身：爱是灵魂的救赎

“我的大脑里，住着另一个人。”

“他以这种方式存活下来，并且开始改变我的生活方式，我的人格，我逐渐变成了他，剩下的只是用来提醒他人‘我变了’的躯壳。” ——《变身》东野圭吾【日】

当你从沉睡中醒来，你曾向往的水彩变成毫无逻辑的色块，你曾挚爱的爱人不再是你爱的人。世界依旧是世界，而你不再是你。你，会怎么办。

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叫成濑纯一，那年他24岁，就职于工业机械厂服务部。在单位，他被同事们称作“老实蛋”，他的妈妈有句口头禅是“阿纯很胆小，诚实善良是他的优点”。他没什么特长，只是对画画很感兴趣，父亲去世后，失去了唯一的经济来源，纯一学习画画的希望破灭了。他选择了进入职业学校，边工作边学习。闲暇之余，纯一拿起画笔，继续他的爱好。有一天，纯一在画具店遇见了让他倾心的女店员阿惠，相知、相爱，日子平淡如流水，宁静，却也温暖。纯一想，总该租一套大一点的房子啊。

这个世界上曾经有一个人叫京极瞬介，在小酒馆和咖啡厅弹钢琴谋生。京极的身上总是散发着冷漠的气息，看起来像是久未见到阳光的人。京极喜欢音乐，喜欢弹钢琴，可他的未来是黯淡的，因为他是不被父亲认可的私生子，没有完整的家庭，没有稳定的收入，还有母亲和一个双胞胎妹妹要养活。母亲病重，走投无路的京极乞求生父给予医药费的支持，被冷酷的拒绝。母亲因为没钱手术而去世，极度痛苦的京极萌生了一个疯狂的想法。

那天，纯一去租房子，京极去父亲开的中介公司复仇。他们遇见了，却是以枪为媒介。京极以纯一为人质，要求员工打开保险柜。为了提醒几乎要从窗子掉下去的小女孩，纯一大呼危险，却被京极击中了头部。警察赶到，京极爬上了高楼，把手里的钞票大把大把地撒下去，开枪自杀了。

纯一的脑死亡，身体还完好，京极的心脏停止跳动，而脑并无大碍。于是京极的脑被移植到了纯一的头中。

一个完好的脑，一个拥有灵魂的心脏，它们相撞，相融，造就了这场变身。灵魂叫嚣着，我是纯一！脑却告诉它，想都别想。纯一想提起画笔，脑马不停蹄地下达反抗的命令，纯一听见琴音，脑弥散出喜悦的信号。看到曾经的爱人，脑说，这雀斑真丑啊！看到京极的妹妹，脑逼迫着驱干奔向她。过去的二十四年，纯一老实本分地度过，如今，暴戾的情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染着他。纯一砍了吵闹的狗，纯一赶走了想要帮助他的阿惠，纯一掐死了对自己抱有不良动机的直子。一个月，两个月，变身正在发生。偶尔清醒的时刻，纯一觉得，自己完了。

软弱的善遇上强硬的恶时，往往是抵挡不住的，尤其是，这份恶又特别的生机勃勃，特别地想活下去。“不可能的，别想了，活着总比死了强”，纯一的医生劝慰他。可是，究竟怎样，才算是活着。东野在文中写到“死亡！所谓活着，并不是单纯的呼吸，也不是有脑电波，而是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痕迹。要能看见自己一路走过来的脚印，并确信那些都是自己留下来的印记，这才叫活着。”

纯一选择了结束自己的生命。

“确定吗？”取出移植脑的手术之前，医生小心翼翼地询问纯一。确定吗?或许纯一也这样问过自己。以另一个人的身份苟活于这个世界上，抑或者结束这不可思议的共生，陷入沉睡。

翻开2016版的《变身》，扉页上一句话引起了我的注意。“即使我变得不再是我，即使我已变身为嗜血的凶徒，即使整个世界已变成废墟，我仍然会用全部生命来爱你，至死不渝。”文章的结尾，纯一，或者说京极，试图掐死阻挠变身的阿惠。而最后关头，纯一放下了紧握阿惠脖子的双手。纯一选择取出移植脑，做回自己。那一刻，也许纯一望见了自己曾千百遍凝视的可爱雀斑，也许想起来曾经充实美好的过往。人是有灵魂的，而触摸灵魂的开关就是爱。纯一终于战胜了脑中另一个人的思想，结束这混乱的结局。他成了植物人，或许无法再次呼唤阿惠的名字，但是，他终于可以在灵魂世界中自由的爱了。

《变身》是东野先生早年的作品，放在如今来看，文字和结构略显稚嫩，但正是这没有技巧渲染，灵光一现的作品，拥有许多震撼人心的东西。做出选择的是纯一自己，可以说个人独立的灵魂在选择中占了很大的比重。选择是理性的，可是结尾纯一松开双手时喃喃的“我忘不了我曾经爱过你”依旧让人心酸泪目。若是没有这份感情陪伴左右，这份勇气，又靠什么来支撑下去啊。我喜欢东野的文章，很大程度上是喜欢他笔下道理的质朴与感情的厚重。被文章简单又凝重的内涵震撼时，又为那一份质朴的情感所撼动。就像这个小小不起眼的尾声。

“据说那是他画过的唯一一幅裸女画，虽然没有完成，却连她的雀斑，都画得很仔细。”

不知不觉你已经住进我心里，你的每一粒雀斑，都是我梦中的星辉点点。世界还是世界，我不再是我，你却永远是我的爱人，至死不渝。

作者：Lynn 清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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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源：知乎